然而当日我并没有见到来俊臣,也没有被刑讯,而是直接被投入一所女牢。我所住的是一个单间,在女牢的尽头。我跟着一个狱卒和一个狱婆一路走过那些女牢的牢室,耳边不断地传来一声声的呻吟,一声声的哀求,一声声的怒骂和一声声的狂笑。我带着侥幸的心理仔细地左右凝视,找寻是否有阿丑的身影。
可是我没有看到阿丑。
好容易走到尽头,拐了一个弯,出现一个单间,狱卒等狱婆开了门,将我一把推入。狱婆锁上门,那狱卒道:“王妈妈你好生看着她,千万别让她跑了。”
王狱婆赔笑道;“到了这里,她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。”
那狱卒笑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
王狱婆献媚地笑着:“小爷你走好了,这里黑,仔细看脚下。”她转眼白了我一眼,恶狠狠地说道,“你老老实实地待着!我劝你,等老爷提审的时候老老实实地都招了罢,免受皮肉之苦。受了苦最后还得招,这不是自找罪受吗?”
她唠唠叨叨地说着,隔着门看着我,冷笑道:“老婆子见过多少人犯,刚进来的时候英雄豪杰,到最后又有几个人能扛得过?识时务者方是俊杰!”
我对着她福了一福,自袖内摸出一只小荷包悄悄地塞在她手里,勉强笑道:“承蒙婆婆关照!”
那婆子立刻眉开眼笑,点头道:“好说好说。听说大人是宫内女医,老婆子年纪大了,也有个三灾四痛的,什么时候请大人给老婆子开副药才好。”
我笑道:“婆婆早些带纸墨进来,趁着还没过堂开药比较好。过了堂用了刑,小女子身上气场弱,是开不出来的。”
那婆子听了,连忙点头道:“是是是。等下有人过来,老婆子着人快些去办。大人先休息,老婆子去寻些东西。”说着,她也不再查来查去,一步步地走了。
牢房黑暗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,这种气味混合着潮味,霉味,尿骚味,屎臭味以及呕吐物的酸臭味。它勾起了我藏在灵魂深处的记忆——当年我跟着师傅在巴州大狱里探视母亲,母亲也被包围在这种气味之中。
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。每日在百草居闻惯了花香草香和药香,再闻这个,我几乎不能呼吸。
牢房比巴州的更小。一个角落里是稻草,一个角落是便桶,除此之外,只能挪动两三步而已。这是寸土寸金的帝都洛阳城。自女皇陛下重用来俊臣以来,犯人骤然增多,牢房不够用,只能缩减每个牢房的面积。
整个帝都冤魂无数。
我本来就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,不知为什么在人世间苟延残喘。即使今日死去,又有什么可以惋惜畏惧的?也许我死了,不必再愧对阿忠;也许我死了,不必再去思忖寿春王殿下究竟是拿我表明与世无争的心意,还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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